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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內容試閱PART2】

第二章 文森特的拉攏

……這小傢伙又在發呆了？
　　文森特看著面前明顯已經開始放空腦袋的少年，實在很想敲敲他的頭，讓他清醒一點。
　　明明這小傢伙有那麼多新穎的、有用的、高深的學識，而且平常討論實驗的反應也很快，可是為什麼跟他聊天時，老是說話說到一半就開始走神？
　　跟我說話就那麼無趣？
　　不知道自己的底細已經曝光的文森特開始思考，自己的魅力是不是變差了？不然為什麼人緣一向很好的他，每年生日、情人節都能收到一大堆情書和禮物，被眾人用著崇拜、欣賞目光看著的他，卻拿這個小傢伙完全沒轍？
　　對於這個被石博士指定加入團隊的小助手，他可是很好奇的。
　　這份好奇一開始是因為石博士以及他的手下所查到的資料──一個被第九艦隊掃蕩星際海盜時意外救出的少年。
　　照理說，像這種從海盜窩裡救出來的人，都會送到相關的輔導機構住上一段時間，表面上是協助他們盡快融入聯盟、成為聯盟的新住民，實際上，是在暗中調查對方是否真的是受害者，又或者只是披著受害者皮囊的海盜、罪犯、奸細、流亡者或是其他身分不妥的人物。
　　然而，銀華卻沒有走這套程序。
　　報告書上的解釋是，因為第九艦隊駐紮的星域離聯盟母星太遠，而少年的身體太過虛弱，暫時經不起長途的星際航行，再加上第九艦隊剛剛遭遇過與蟲族的惡戰，有很多事後的整備工作要忙，所以，就直接把人留在基地裡監護。
　　而第九艦隊經過一番調查，確定銀華的身分沒有問題後，基於少年在器械維修上的天賦，經由後勤部主管雷蒙的提議，秦颺同意將銀華收入後勤部，並讓他加入第九艦隊的軍籍。
　　除此之外，秦颺還讓銀華靠掛在聯盟第一工兵團名下，成為第一工兵團旗下的一員。
　　第一工兵團，可不是誰都能加入的。
　　它是聯盟最優秀的工兵團，裡頭隨便一名維修助理到了外頭，都能成為獨當一面的維修師，而且還是水準很不錯的那種！
　　能讓第一工兵團破格提拔，同意讓銀華加入他們的團隊，其中除了有秦颺和雷蒙的助力之外，銀華本身的實力也佔了大半因素。
　　他的維修技術相當精湛，有很多新穎又確定可行的概念，不是不著實際的憑空妄想，光是這一點，就讓他比一般的維修師的地位還要高上許多，另外，他除了具有機械維修的才華之外，他還懂得藥劑製作，而且水準還很不一般！
　　而且那份引起他和石博士關注，卻被石博士特地隱瞞了製作者身分的潛能藥劑配方，就是出自銀華手裡。
　　這些情報讓文森特對銀華起了很大的興趣，進而開始與他接觸，後來當他和銀華私下聊天時，對方在不經意間流露出來的博學，更讓他覺得自己挖到寶了！
　　不管是科學、藥劑、機械，罕見的甚至是尚未被發現的星球資源，銀華都相當瞭解，對於蟲族的種種情況更是熟悉的教人驚愕！
　　銀華竟然連蟲族的基因鎖也知道！而且，懂的東西還比他這個半蟲人還多！
　　蟲族跟人類可不一樣。
　　人類的基因鎖都是相同的，而蟲族的基因鎖卻會因為種族的不同而出現差異，這差異可不是只有一兩個百分點的些微差距，也不是幾個基因碼的差別，而是整組基因鎖都完全不一樣！
　　即使是專門研究蟲族的聯盟研究院，其所有擁有的蟲族基因鎖的資料，也不過只有五份而已，而銀華……
　　從他無意間透露出來的零散資料中，文森特就已經拼湊出七份基因鎖了！
　　七份基因鎖，代表著銀華至少知道七種蟲族的存在，知道七種蟲族的優缺點，知道七種蟲族的弱點，或是能對牠們造成影響或傷害的方式……
　　要是被他獲得這七種蟲族的身體，他說不定還能根據基因鎖克隆出聽從他的命令的人工蟲族，或是逆向研究出能夠克制蟲族的生物，甚至是拆解、剖析那些基因鎖，重新拼湊、製造出更為出色的新型生物！
　　當然啦！要製造出新型生物，絕對需要不少時間的研究，可能是幾年、可能是十年、二十年、五十年、一百年……
　　但是如果只是製造出消滅蟲族或是對蟲族有害的藥劑呢？
　　製造藥劑絕對比製造出新型生命要容易的多，只要研究團隊中沒有人扯後腿，聯盟又肯大力支持，依照石博士和銀華兩人的才學，大概只需要幾年或是幾十年就能達成目標。
　　這麼一來，蟲族的末日就會來臨！
　　呵呵，多麼有趣啊！
　　一想到只要能夠從銀華那獲得完整的基因鎖，他就能夠控制、脅迫甚至是恣意殺死那些空有武力卻傲氣無比的蟲族，文森特不禁興奮起來。
　　蟲族的生死存亡，與他無關。
　　人類亦同。
　　身為半蟲人，身為被雙方都鄙視、排斥、威脅利用的半蟲人，他並不將自己當成蟲族，也不將自己當成人類。
　　他將半蟲人定位為一個新種族，一個最優秀的進化體。
　　他認為，蟲族雖然力量強大，而且還可以藉由鍛鍊和吞噬同類來進化基因鎖，讓自身變得更加優秀，但是牠們也有著不大不小的缺陷──魯莽、衝動，做事不動腦，只一味地依靠蠻力。
　　說穿了，蟲族不過就是跟野獸差不多的族群。
　　而人類雖然比蟲族聰明靈活，比蟲族更擅長利用周圍的一切，可是人類的基因鎖並不能像蟲族那般進化，這也就表示，不管人類再怎麼努力鍛鍊，力量的提升也有限，只能依靠科技、機甲、藥劑這類的外物來提高武力值，這樣的種族血脈侷限，也就造成了人類不管再怎麼努力，也只能蝸居在適合人類生存的環境，無法縱橫星際，成為宇宙的強大種族。
　　相較之下，半蟲人就像是擷取兩者優勢的結合體。
　　半蟲人擁有比人類還要優異的身體素質，比蟲族還要聰明靈活的大腦，這樣的他們才是最優秀的種族，最適合站在種族頂端的存在。
　　至於人類和蟲族？
　　呵，不過是有著缺陷的未完成品罷了！
　　只是即使他再鄙夷、再不屑，現在的半蟲人地位仍處於人類和蟲族的下風，不少半蟲人都被蟲族奴役玩弄、被人類驅逐迫害著！
　　人類還好對付，只是蟲族對半蟲人而言，就算是天敵了。
　　蟲族的基因鎖裡頭存有一條指令──服從。
　　就如同野獸會臣服於強者的天性一樣，蟲族也是如此。
　　蟲族的地位分級就跟野獸一樣，按照力量強弱劃分，而且牠們的階級制度非常明確，下位者必須臣服、效忠於上位者，就算上位者要將牠當滋補品吃了，牠也無法違抗半分。
　　那是深嵌在血脈裡頭的，讓蟲族無從違背、無力反抗的制約。
　　身為半蟲人，他們的血脈裡頭也存有這麼一道枷鎖。
　　而在蟲族裡頭，半蟲人自然是最低階的那種，好一點的就成為蟲族的奴隸，運氣不好的就被當成實驗品、零嘴或供牠們取樂的獵物，死得連渣都不剩！
　　現在，文森特看到了半蟲人擺脫困境的契機，這項發現讓他激動了起來！
　　只要把基因鎖的那個缺陷除去，就是我們半蟲人崛起的時刻！
　　文森特眼底閃過一抹陰冷，刻意壓抑著的笑容有些猙獰。
　　低階蟲族想要翻身，可以向上位者進行挑戰。
　　雖然說蟲族的階級制度嚴格，可是牠們卻也非常好戰，低階者的「進位」挑戰是被認可的，不過這項認同僅限於上、下位者的實力差不多時，要是雙方實力的差距過大，就被當成是挑釁，連打都不用打，上位蟲族會直接把對方殺死。
　　當低階蟲族勝過上位蟲族時，牠可以吞噬掉對方的「心核」，藉此獲得基因鎖的進化，相反地，低階蟲族若是輸了，也絕對是被吃掉的下場。
　　半蟲人也一樣。
　　半蟲人同樣可以挑戰蟲族，同樣可以吃掉蟲族的心核，同樣可以藉由蟲族的心核進階，只是因為半蟲人的基因是人、蟲混雜的關係，這樣的進階還帶著一定的凶險。
　　成功，那就是變得更加強大。
　　失敗，就是死亡。
　　只是這成敗的差距甚大，失敗的機率大約有七、八成。
　　不過半蟲人也不是每次進階都要這麼艱險，他們找到了一種更加保險的進階方式，那就是──吞噬同為半蟲人的同類心臟。
　　唯有偏向蟲族血脈，也就是蟲族基因佔大多數的半蟲人才會長出心核，餘下偏向人類的，都是像人類一樣，長著心臟這個器官。
　　文森特一開始也不清楚這樣的進階方式，直到那個收養他的「爺爺」拿著刀要剖開他的胸膛，要用他的心臟延長自己的性命時，他才從對方口中知道這些祕辛。
　　原來，他是半蟲人，爺爺也是。
　　原來，爺爺收養他，是因為發現他是半蟲人，打算把他養大了當成補給品。
　　文森特體內的蟲族基因其實不高，若是非要做個劃分，他其實是偏向人類的，也因為這樣，他對於蟲族基因鎖裡頭的服從指令有一定的抗性。
　　──不過這是很久以前的情況了。
　　在他遭受生命威脅，激發了潛能，在發狂狀態中反過來殺了那位爺爺，並吃掉他半結晶化的心臟時，他的基因鎖就逐漸傾斜到蟲族那方。
　　待他長大後，又遇到一隻重傷的蟲族，差點被牠當成補給品吃了，後來雖然他反過來殺死了對方，卻也因為身受重傷，瀕臨死亡，不得不冒險吞服對方的心核，利用基因鎖進階的機會修復身上的傷勢。
　　雖然他幸運地從基因鎖進化中挺了過來，進化過的基因鎖卻也從人族轉向了蟲族，雖然外貌還勉強保持在人形狀態，可是原本對於蟲族的命令還能抵抗一、二的他，現在也變得難以招架。
　　也正因為這樣，他才會受到那隻蟲人的脅迫，潛入研究院當臥底。
　　即使他在進入研究院後，私下研發出可以讓半蟲人抵抗蟲族指令的藥劑，但那也只是讓他撐上個十幾秒鐘，完全是治標不治本！
　　現在，銀華讓他看到了徹底擺脫基因鎖束縛的機會！
　　只要讓他獲得一定數量的蟲族基因鎖，他就能找出那個「服從」的基因碼並且將它刪除！
　　只要刪除掉它，以後就不用再受到那些愚蠢、魯莽的蟲族掌控了。
　　不過想要實現這樣的未來，他要先將眼前這個愛發呆的小傢伙拐到手，而「引誘」向來是他的拿手好戲。
　　文森特壓抑著澎湃的情緒，像一名優質的獵人一樣耐心地潛伏著，他可不想嚇跑了這個小傢伙。
　　他沒打算對銀華採取強硬的手段，在他看來，威脅利誘這都是最下等的手段，一不小心就很容易弄得魚死網破，最上乘的方式是攻心，就如同他以往排擠卓安，和引誘他現在的妻子趙霏霏一樣。
　　
　　「你打算進行什麼樣的研究課題？要是需要幫忙，儘管跟我說。」文森特溫和地朝他笑著，「雖然我沒有博士那麼厲害，也不像你有那麼多精彩的想法，不過充當一下助理打打下手，也是足夠的。」
　　文森特這樣的說詞，很明顯是謙虛之詞了。
　　在研究院中，他已經具有足夠的資本獨當一面，獨自領導研究課題，只是他因著許多關係，仍然自謙著自己還需要多多學習，始終不願離開石博士的研究團隊。
　　要是換成一般人，聽到文森特這麼說，肯定會反過來稱讚他幾句、吹捧他一下，不過銀華沒有這方面的「社交常識」，所以他也就只是點頭應了一聲，彷彿真的認為文森特只有助理水準一樣。
　　「……」沒料到銀華會是這樣的反應，文森特的嘴角微抽，心情有些鬱悶。
　　要是換成其他人，肯定會覺得銀華太過高傲、自大，就算沒有當面發怒，背後批評肯定也是會的，不過他既然對銀華存了拉攏的心思，對於他這一點「小缺陷」自然是睜一隻眼、閉一隻眼地放過。
　　那些聰明絕頂、在科研方面很出色的人，性格多多少少都會有些古怪，石博士不也是這樣嗎？很正常、很正常。
　　「需要我幫忙盤整實驗室嗎？」文森特親切地問道。
　　新的實驗室雖然設備充足，每天都有掃除機器人進行清潔，但是在進行實驗之前，還是需要徹底清掃一遍，並且將實驗室裡頭的器材檢查一番，確定那些儀器地運作正常，沒有故障。
　　另外，做實驗可不能只有實驗器材而已，實驗中所需要的材料、相關的輔助型藥劑也很重要，這些都是需要先看過實驗室裡頭的情況後，才能開出材料單進行補充的。
　　「不……」
　　銀華原本是打算拒絕的，可是話才出口，又想到他必須讓文森特接近自己，也好引出他下一步的行動，猶豫一下，便又改了口。
　　「你、你應該很忙吧？這樣太麻煩你了。」他的視線心虛地飄移著。
　　「不麻煩，今天剛好沒事。」
　　文森特不清楚銀華為什麼突然改變主意，只當他是過於內向、不好意思麻煩自己，連忙再度毛遂自薦。
　　「你也別推辭了，光靠你一個人要盤整好，肯定要花不少時間。」
　　「……那就拜託你了，謝謝。」銀華點頭道謝，表情卻是有些彆扭。
　　見到他這副模樣，文森特笑著拍拍他的腦袋，卻發現少年的身子一僵，像是很不適應跟別人有身體上的碰觸一樣。
　　這不應該啊……
　　文森特可是參考秦颺和銀華的相處模式才做出這樣的動作，明明秦颺做出這舉動時，銀華雖然嘴上嘟嚷埋怨，卻也沒有排斥他的模樣，為什麼換成了他，情況就不一樣了？
　　文森特收回手，細細端詳了一下銀華的神情，這才發現他被銀髮遮住的耳朵微微泛紅。
　　原來是害羞了啊……
　　文森特自以為是地下了這個結論。
　　他以前在學校時，也遇過這種不善交際應酬的同學，他們總被誤解為性格高傲或是狂妄、自大，總是遭到身旁的人排擠，深入瞭解以後，才發現他們其實只是性格過於害羞、膽怯、不安、陌生、木訥……
　　這才造成他們總是迴避著旁人。
　　瞭解以後就會發現，這類的人其實很容易親近，只要被他們認定是朋友，劃入自己人的圈子，他們就會死心塌地對這份友誼忠誠。
　　就如同先前被他陷害的卓安。
　　直到死亡，卓安依舊認為他是個好人。
　　呵，看來這個小傢伙也不難搞……
　　認定銀華也是這類型的人之後，文森特隨即決定改變計畫，拿出以前跟那些人結交的方式來跟他相處。
　　重新擬定計畫的文森特並不知道，銀華的耳朵發紅，純粹是因為他的情緒處於激動和緊張狀態，跟他誤以為的害羞、靦腆完全無關。
　　嚇死我了！還以為他要殺了我！原來只是要拍腦袋啊……
　　銀華努力保持著鎮定，試圖平復過於快速的心跳。
　　明知道在半蟲人的身分沒被揭穿之前，文森特不會大膽地在基地裡頭殺人，可是銀華是從聯盟瓦解、人類被奴役的時期過來的，他見過不少蟲族和半蟲人的兇殘手段，對這些兇殘的異族根本沒有任何信任度，自然會對文森特抱持著緊繃和警戒心態──即使他已經很努力讓自己的言行舉止自然一點，不過不善演戲的他，表現出來的效果明顯不好。
　　剛才文森特把手放到他頭上時，他還以為他要捏爆自己的腦袋！
　　心臟差點嚇停了！
　　他全身上下最重要、最珍貴的地方就是這顆變異大腦，其他的部位壞了、毀了、傷了都不要緊，就只有腦袋不能傷到！
　　還好，一切都是誤會。
　　還好，他剛才因為驚嚇過度，來不及反抗或做出其他反應。
　　還好，他沒有在文森特面前露餡！
　　只能說，銀華算是被幸運女神眷顧著，這麼明顯的僵化反應都沒有引起文森特的懷疑，甚至還因為誤解了他的性格，認為他只是害羞彆扭、不善交際、不習慣跟人有身體上的碰觸，就像那些沉浸在學術裡頭的書呆子一樣。
　　
　　藉著實驗室的盤整，文森特很順利地取得了與銀華親近的契機，之後更是以實驗室協助人員自居，一有空閒就跑去「協助」銀華進行藥劑研究。
　　銀華一開始還有些心驚膽顫，生怕自己露出馬腳，幸好他只要投入工作就會全神貫注，不會分心旁事，忽視了有一隻半蟲人待在身旁的威脅，否則，憑他那連三流都算不上的演技，早就被文森特看出端倪了！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----未完.待續